明明截然不同的两张脸,我却觉得他既亲切又熟悉。
“很神奇!”刘桢双手交叉,笑容出奇的超然:“可惜没有办法去佐证,否则凭我俩的经历,绝对可以帮助科学家去突破。”
他好像对那些事毫无留恋,我点燃一根烟,对他说:“我真羡慕你。”
“我避免和那里的人产生情感连接,就是怕自己搁不下。”刘桢叹了口气:“你比我待得更久,更放不下了,你是哪一年死的?”
“四十三岁。”我吐出一个烟圈,悲伤又开始弥漫,我说:“你真的能搁下吗?思之为你生了一个儿子,叫甘琪。”
刘桢一愣,说:“那是甘罗的儿子,不是我的儿子。”
他似乎无限唏嘘:“我原以为你会和他相伴一生再回来,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悲剧收场。”
“怎么能穿越回去呢?”我闷闷的把一根烟吸尽,问他。
刘桢说:“你能够回来,大概率是犬夜叉给你戴上的那条项链,是我用强磁石头做的。我踏进那个山洞前,不知后果,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。但是幸好,我验证成功了。”
说到这里,他有些自得。
我再次点了一根烟,问他:“如果再找到那个山洞,还能回去吗?”
他飞快把我手里的烟掐掉,说:“我们的身体和灵魂就像是两块最契合的正负磁铁,几十亿分之一的几率让我们的灵魂穿过时间,现在如果你再进入那个山洞,大概率真的会变成傻子。况且两千年的时间过去,那个山洞的磁力应该已经衰减了,温度波动、外界震动都能影响内部振动的强度。”
他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:“当然,这都是我根据现有的知识进行的猜测,不一定完全正确。”
我听不不太懂他说的那些名词,但我完全理解他为何而自得,他把秦朝的那几十年视为一场旅行或一场实验,因而可以做到这么洒脱。
我不如他,但我羡慕他,甚至佩服他。
“我在古代的每一天都想回来,可是回来的每一天都很痛苦。”我捂住脸,觉得很累:“我想回去,我想他,想我的孩子。”
刘祯同情的看着我,说:“回去才是痛苦,你是被灌输着自由长大的现代人,适应封建社会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你我都曾体会。在那里是因为没得选,不得不接受被束缚。见过江河大海的鱼,是没有办法回到溪流的。能生活在这个年代有多不容易,足不出户就能获取到全世界的信息,不用担心随时丢掉性命,你也能拥有说不的权利。不说这些,光是现代科技的便利,都不是古代可比的。”
他幽默的笑了一声:“至少你吃饭不用再砍柴生火了。”
“我在古代吃饭也不用我砍柴生火!”听他说的促狭,我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刘桢脸上也轻松起来,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又叹:“可我真的放不下他。”
“我从两千年前回来,睁眼时还是在那个庙里,仅仅只过去了三个小时而已,真是黄粱一梦。”
刘桢似乎大彻大悟,区别于我的执着,他洒脱超凡:“庄周梦蝶你肯定知道,真实与虚幻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人不可能确切的区分真实与虚幻。你所认为的真实生活,都是通过身体感官得来,环境可以帮助你接受现在所处的现实。过去种种,就让他全留在梦里,你就当失恋一场,时间久了慢慢就忘了。”
因为刘桢,我觉得可以找到与那个世界的联系,我可以和他说起子房,说起我的思念与痛苦。
可是我们才刚刚开始交谈,他就让我遗忘。
我忘不了!但同时也知道,忘不了又能怎样?我能改变什么?
“记住,你是林宸,不是赵怀瑾。”镜片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充满了力量,给这张平凡的脸增添许多光彩,刘桢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:“你是林宸。”
我的痛苦出奇的被他抚平,点点头,我说:“我是林宸。”
刘桢笑起来,阳光下他看着我,故意大叹一声:“你是大明星,联系你可费劲了,微博留言留了无数遍,去各种地方找你,都被当成私生饭,唉!”
我哈哈笑了两声:“我的社交账号都不是本人打理,你当然联系不到了!”
从冰箱打开两罐啤酒,我递给他一罐,刘桢摆摆手:“我现在跟着藏地的大师修行,戒酒戒烟戒色,你别来诱惑我。”
我十分羡慕,低头笑道:“你境界真高。”
“没什么境界,我只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兴趣而已。”刘桢说。
总有人说我心性坚定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,可是那其实只是因为我的执念太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