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再乱,有钱人还是每日下馆子,酒楼每日都有大量剩菜剩饭。这些剩菜剩饭,确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当泔水喂牲畜。
现代社会,专业养猪场已经不准再使用泔水。
因为他们收泔水的时候往往过了好几日,饭菜已经生霉;又不经过高温处理,里面有病菌或者寄生虫;有的泔水里面还有很多垃圾,甚至有玻璃碎片,会划伤猪的食道……
但陈家自己提供的“泔水”,可以杜绝这些问题。
每日新鲜剩菜剩饭不会有质量问题,磨碎过滤后不会划伤食道且能让营养更容易吸收,高温熬煮几个时辰什么病毒寄生虫都能杀掉……
这样的赈灾粮,营养充足,但吃起来很没面子。
陈家不断宣扬赈灾粮的来历,稍稍有自尊心的流民,都宁愿啃自己买的粗粮饼子,也不会再去喝这个赈灾粮。
这就像许多贫苦人只要有口吃的,就不愿意去当乞丐一样。
为了尽可能让流民更“抵触”这个赈灾粮,陈标还在里面放了很多糠皮和少许腥气重的动物内脏碎块,尽可能让赈灾粮的味道古怪。
赈灾粮做好之后,陈标自己吃了一口,差点被那味道熏得吐出来。
花云勉强咽了下去,但也对这个怪味叹为观止。
陈标道:“先生你知道观音土吗?”
罗本神色有些恍惚:“知道。”
陈标道:“吃了观音土有饱腹感,但吃多了会死人。但有赈灾经验的好官,会在赈灾的粥中当众加入少许观音土。”
罗本听了陈标的话后,不可抑制地大喘了几口气,然后肩膀就像是被压了什么重担,一下子垮了下来。
陈标见罗本将他的话听了进去,并未死守着自己那套思想和他继续杠下去,对罗本印象好了许多。
他再次拱手作揖道:“先生若不生气了,可继续看看应天城赈灾效果。我们赈灾的方法,都写在城门的公告栏上。先生有不清楚之处,可直接问军士和陈家管事,他们定知无不言。”
罗本不解:“为何?这不是你们朱家收买人心的法子?为何要轻易展示给其他人。”
陈标立刻道:“小子名为陈标,是陈家的,不是朱家的。先生折煞我也。朱大帅说,这个方法能活更多人,还能让富贵人家为赈灾做点事。若是能让更多的人学到,活更多的人,那也不错。”
花云终于找到机会插嘴:“大帅……主公还说,让富贵人家抠出点钱粮救济流民,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。但用他们吃剩的饭菜,倒是很合适了。啧啧,明明是乱世,这来往豪商士绅‘贵’人还真多。光陈家酒楼每日剩菜剩饭,都足以让大半流民吃饱肚子。”
再加上些朱家军提供的糠皮内脏,陈家就能供应每日流民所需食物。其他酒楼也想刷刷脸,陈家都不给他们机会。
因为陈标不能保证其他酒楼不在剩菜剩饭中加东西,把流民吃出问题。到时候好事变祸事,锅就会让给朱大帅出主意的亲爹陈国瑞背了。
罗本眼眸闪了闪,然后猛地站起来,对着陈标深深一作揖:“在下名为罗本,是主公张士诚使臣。本为刚才误会向朱大帅和陈家道歉,你们确实是善人。”
花云也猛地站起来,抱着陈标连连退后几步:“张士诚的人?!你来干什么!”
陈标无语:“花叔叔,罗先生不是说了吗?他来当使臣。你别这样,张士诚和咱们现在还不算彻底敌对,你不要为难他的使臣,反而要好好款待,才能展现出咱们主公的宽和啊。”
花云脸一下子都垮了:“啊?他骂你,我还要好好款待他?”
陈标哭笑不得:“我都说他没骂我了。而且罗先生也道歉了啊。”
花云仍旧满脸不满:“哼。”
陈标提高声音:“花叔叔!”
花云非常孩子气的瘪了一下嘴,把陈标放到地上,护在陈标身前,对罗本抱拳道:“主公朱元璋麾下,镇守应天大将花云,字时泽。罗先生叫我时泽便好。既然罗先生为张公使臣,那请随我进城,我定好好款待!”
罗本看了一眼花云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孩,非常大气地再次拱手作揖,没把花云态度放在心上,再次自我介绍:“在下罗本,字贯中。花将军不必多礼,称呼在下罗贯中便好。”
误会澄清后,罗本就平心静气了。
若他脾气不好,在元大都就被元朝君臣砍了。
探头探脑的陈标眼睛猛地瞪圆。
罗、罗什么?!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