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佑安瞥了眼背对着他还面对着外头感慨的金竹,默默伸出手,摸来桌上剩下的唯一的干净的杯子,刚想喝——
“佑安!你不能喝!”
金佑安看了眼被金竹拿走的杯子,垂眼,不过是这酒的确很香,他想试一试而已。
“等你再大点呢会给你喝的。走啦,回家。”
走在青石板的小巷上,左侧人家的桂花树偷偷的伸出了枝丫,犹如天上碎碎星星点点的花瓣洒落下来,乘着风,悄悄的落在了金佑安的肩膀上,头上。
金竹看见了,便笑着抬手拂去金佑安肩膀和头上的花瓣。
“在金陵,不会有任何一户官宦人家会这般说话。”金佑安仰头看着比他年长六岁,但眉眼间看着却像是一个稚童般干净又顽皮的金竹。
“啊?”
“他们不会说签什么和离书,也不会说什么八抬大轿把出嫁女接回家的话。”金佑安自顾自的说着,“若是嫡妻不受宠,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和离,他们最多就是让嫡妻掌家,给嫡妻脸面。”
——比如说他的娘亲,他好几次见娘亲在唐家,在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前哭诉着委屈。在赵家,在他的记忆里,赵霖几乎从不踏入娘亲的院落。
“哦……”金竹摸着下巴,看着神色间透着淡淡的金佑安,“那你是觉得我做错了?”
“你没有做错吗?”金佑安反问。
——与世俗的规则礼法截然不同,难道,不是做错了吗?
“我没有做错。爱护自己的兄弟姐妹,这是我金竹的规则礼法。”金竹半蹲下,看着金佑安,眯眼一笑,“你要知道,金家,是独一无二的金家,我金竹,是独一无二的金竹。”
金佑安静静的看着金竹好久,才低声说道,“我……羡慕大姐二姐。”
“傻瓜,你现在也是我金竹的兄弟啊。你是六郎,我是三郎,你也是被我爱护的呀。”金竹说着,直起身,揉了揉金佑安的头发,这孩子是傻了吗?
金佑安怔了一下,随即眉眼温和了下来,这人……真的是有趣奇妙。
而当金竹和金佑安回家后。老神仙古城就来给金佑安把脉问诊了。
金竹看着金佑安喝了药,那老神仙古城又给金佑安扎针,见金佑安似乎沉沉入睡的样子,金竹便和老神仙古城去了外头说话。
“他现在情况怎么样?”金竹低声问道。
“嗯,不错,他恢复得挺好的。”古城很满意,金佑安实在是个极为聪慧的人,他只是给金佑安简单讲解了一下要怎么去感知,去控制,那金佑安很快就领悟了,目前他体内的蛊已经能够很好控制了,余下的毒素再好好清理就成了。
“那他的睡眠呢,能想办法给他改善一下嘛?”金竹问着,有些烦恼。现在如果不是他和佑安一起睡,佑安就会睡不着,然后半夜爬起来坐在院子里看天发呆。
——要不是林叔偷偷的私下告诉他,他也不会知道。
古城皱起眉头,刚想说什么,忽然就听一声咣当的!好像有人摔下床?
古城刚想疑惑的站起,就见身侧的金竹已经冲向了厢房!而外头守着的林叔等人也急急的冲了进来。
古城忙跟着进去,就见厢房里,本该针灸后就好好睡一觉的那小孩,摔倒在地,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,一脸恨意,面容狰狞,一双眼睛更是红得吓人!
那一直沉默安静的孩子,此刻踉跄的站起来,疯狂的挥着手里的匕首,扑向他们,狂吼着,“我要杀了你们!杀了你们!把我娘的命还来!赵霖!你这该死的老匹夫!把我唐家五百二十条命!还来!!!杀了你们!杀了你们!”
古城心惊,而林叔和唐七正想冲上前拦住,但有人比他们更快!
一条人影闪过,古城定晴一看,是金竹!
金竹抱着金佑安,死死的抱着,一边柔声的哄着,“佑安,我在呢,没事了,佑安乖,佑安乖,没事了哈,不怕不怕……佑安乖,佑安乖……”
但金佑安依然疯狂的挥舞匕首,一边嘶吼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