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……赵荣羡忽然有点儿惆怅,更多是愧疚。方才听了她那些抱怨,他还以为她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和他多说话的,可是现在,他不过是认可她煮的面,她便又愿意与他说话了。这姑娘,是个容易满足,也好哄骗的。倘若,皇后赐给他的是个心思深沉的女子,兴许,他不会有半点愧疚。赵荣羡攥紧了手心,表面强作平静,别扭的又说了一句,"今日是本王考虑不周,王妃身体虚弱,不该如此劳累。"听到他的话,女人眼底里闪过一抹惊讶,继而又是恐慌,最后换成了惊惧,"王爷……王爷方才去过了厨房?"赵荣羡点了点头,语气还算和善,"去过了,在外头站了许久,见你和杜妈妈在说话,就没有进去。"许是平日里被他责怪惯了,即便他如此和善,女人还是显得很害怕。她一双小手紧紧捏着,额头竟然开始冒冷汗了,漂亮的凤眸惶恐的看着他,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。赵荣羡向她凑近了,温声细语,"你想说什么?"她咬了咬唇,磕磕巴巴,"杜妈妈……杜妈妈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,她只是平日里听妾身抱怨多了,都是妾身的错,与杜妈妈没有半点干系……"她倒是够可以的,出了事没有为自己求情,倒是先替身边的奴才开脱了。说实在的,这个商户之女还真是与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。蠢是蠢了点儿,心地倒是很好,不像他身边那些个女人,一个个出了事就拿身边的奴才顶罪。他忽然之间,想要逗一逗她。赵荣羡眉眼故意含上一丝冷意,冷森森的看着她,"你怕本王怪罪杜妈妈?"他的王妃并未说话,一双美目里写满惊恐。他起身,朝着她走近了,居高临下的与她对视,"杜妈妈身为一个奴才,妄议论主君,挑拨主君与主母的关系,若论罪,便是打死也不足惜。""请……请王爷饶过杜妈妈,若是要罚,便罚妾身。"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顿时红了眼眶。赵荣羡本是想逗逗她,却没想到能将人给惹哭了。他知道她一贯爱哭,却从来都不知道她如此袒护身边的奴才。最初的时候,赵荣羡不太理解,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,她从白府带过来的奴才,是她在这座冰冷的皇城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。看着女人哭哭啼啼的,赵荣羡有些无奈。"行了,起来吧,别哭了,本王不罚她就是。"赵荣羡的语气要比平日里软了许多,甚至可以说是温柔。他看到那蠢姑娘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,随后咋是半信半疑,诚惶诚恐的,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也没有动。"你也不嫌地上凉啊?"赵荣羡叹了口气,十分无奈,索性伸手将她抱了起来。轻笑着又说了一句,"本王逗你呢,吓成那般模样,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呢。"怀里的女人更加惊愕了,许是因为吓着的缘故,她半点也没有了先前的冷漠,也没敢对他甩脸色。只狐疑的问他,"王爷……王爷所言当真?""怎么?你希望本王说的是假话?""没……没有……"她埋下头,磕磕巴巴的。真够胆小的,可就是这个胆小的蠢货,在他被关进那阴暗可怕的大牢时冒险为他送药,在他一次又一次骂她欺负她的时候,还是壮着胆子往他身边凑。将他照料得很好。赵荣羡觉得,或许……他不该因为皇后而迁怒于这个无辜的姑娘。纵然是不喜欢她,也总不能再薄待了她,惹得人人都来欺凌她。他抱着她,一路走到了床边,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。赵荣羡又温柔的叮嘱了一句,"早点儿歇下,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管家便是。"女人显得更加愕然了,看得他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欣喜,反而是更多的惊恐,那样的眼神,就好像他如今待她的温柔都是阴谋一般。赵荣羡本想与她再说些什么,然则对上她的眼眸,他又生生咽了回去,只淡淡又道,"早点儿歇下吧。"话说完,他赶忙又走到窗边将窗户给关上,然后暗暗将那一小盆花儿给移到了不太显眼的地方。明明他身为王爷,折断了就折断了,也没有什么好怕的。可他一想起那花儿,就莫名的心虚。眼见床上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,他才放心离开。反正这屋里不止他一个人,到时候她若发现了,他死不承认,那也没人知道花儿是他弄断的。再回到南院,已是深夜。梁丰依旧端端正正的守在院子里,看到赵荣羡,他显得有些心虚,结结巴巴的招呼了一声,"王……王爷,您回来了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