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山间的过道狭窄,估计最多能并行两辆马车。她又偏过冻得?僵硬的脸,朝后望了眼。
雪浪还?在扑涌,不过速度慢上许多,气?势也变弱不少。
偶尔有?一道赤影从中穿过,辨不出是什么。
灰狼越过山口,雪浪紧跟而上,或因过道狭窄,扑涌的气?流瞬间变得?猛烈许多,几?乎将她掀翻在地。
它许是察觉到了,及时审准地点,跃上一处斜坡,又飞速往前奔去。
最后一点雪涌进山口,灰狼逐渐放慢速度。
天光昏暗,它缓行在积了厚雪的河滩边。直到不远处看见?一间影影绰绰的木屋,它才停下。
它的四?肢开始伸展,身体也逐渐站直。转瞬间,它就化作了人形。
是沧犽。
他的伤势加重不少,脸被冷风刮出皲裂的口子,受伤的那只眼睛几?乎睁不开。身上的血凝固了,衣服扯出乱七八糟的口子。
或是因为妖力不够,那对狼耳并未消失,直挺挺竖在头上,一条毛茸茸的大尾也跟利刀似的垂在身后。
扑面而来的血腥气?让池白榆下意识退了步,但他捉住她的胳膊,又拉回了她退开的距离。
“前面是我的住处。”他的声?音已?经嘶哑到有?些难以辨别,像是堆满了灰烬的烟囱,艰难挤出碎成丝缕烟尘的字眼,喘息也又重又急,脸上偏还?带着点浅笑,“实在没力气?走了——小池大人……狼不会轻易叫人发现巢穴,可别见?死不救。”
说完最后一字,他手上的力度加重两分?,捏了下她的臂弯,随后身形一晃,昏倒在雪地上。
池白榆没动,也没吭声?。
不是不想,而是没法。
疼。
浑身都疼。
手因为攥得?太紧,这会儿几?乎伸不开了。一动,手指的筋就扭着疼。
脸冻僵了,嘴唇似乎吹裂了,难以开口,腰背也僵麻到几乎没了知觉。
腿更疼。
沧犽虽用妖气托着她,但和上回不同,这次颠簸许多,走的路程也更远,就跟骑马一样,大腿内侧和小腿磨了一路,估计磨破了皮。
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,片刻又意识到不行。
雪还?在下,且有变大的趋势。要是继续耗在这儿,不说冻死,指不定有?什么危险等着她。
思绪活络过来,她忍着疼往前走了两步,想先回回暖——她身上的衣服有?一定的保暖效用,但被雪风吹了一路,也不怎么有?用了。
没走出几?步,她就听见?阵急匆匆的脚步声?。
她回身一看,裴月乌顶着一身的雪,大步走来。
他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,脸上不见?多少血色,走动的姿势都僵硬许多。
他紧蹙着眉扫一眼地上的人,问:“死了?”
池白榆扯开嘴,只觉一阵刺痛。她忍着,勉强挤出一个字:“没。”
“倒是命大。”裴月乌冷嗤一声?,又看她,“玉佩已?经到手,现下如何?,走?”
走?
那肯定不行。
他的玉佩是找着了,可她的目的还?没达到。
费了这么大劲儿,她要是连一点血都没攒着,岂不白来。
而且沧犽就在这儿,也是验证他是不是三号之一的好时候。
她看了眼远处黑沉沉的山口。
山口狭窄,已?经被雪堵死了。两边的山又都覆满了雪,也不见?有?路,怕是不好走。
她这么想,便说出了口。
裴月乌扫净肩上的雪,说:“这有?何?难,我带你翻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