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俩刚离开三号房,还没走出锁妖楼的大门?,身?后便传来阵阴沉沉的唤叫:“仙师……”
池白榆背一僵,偏过头。
却见沈见越站在昏暗的走廊中?,幽幽望着他俩。
这?会儿已快到?子时,光线暗淡,那张脸也模糊不清,看不见是?什么表情。
但池白榆能明?显感受到?一阵彻骨的寒意。
她尽量摆出副自若神情,道:“你何时出来的?方才还没看见你。”
其实她更想问,刚才他应该没看见她跟述和是?从三号房里出来的吧?
出门?前她还特意留心过,确定周围没其他人才放心离开的。
“适才。”沈见越的幽冷声音回?荡在狭长的走廊中?,“闻见了仙师的气味。”
所以你到?底是?狐狸还是?狗啊!
“哈哈……”池白榆干笑两声,“那你鼻子还挺灵。”
沈见越提步往前。
锁妖楼的楼门口悬挂着两盏灯,逐渐将那张脸映得清晰。
池白榆也得以看清他的神情。
他还是?那副阴郁神情,紧绷着脸,眉眼间带着明?显的警惕——这警惕显然是?冲着述和,每走几步,他便要望一眼她身?旁的人,仿在提防着他会动手一样。
“仙师缘何与他在一块儿?”他毫不客气道,“实在危险。”
“沈公子多虑了。”述和神情疲倦,“何来危险。”
“为何没有?”沈见越像被拨动了某根神经,语气突然变得急切,“你跟那姓伏的是?一伙的,他蛮不讲理,若让你伤了仙师,该如何?况且你是?妖,毫无法术的人都会失控,出手伤人,更何况是?妖?若你贪图仙师的术法,为此伤了她,又该如何?”
他越说?,语气便越急促,瞳仁也微张着,颈上更是?有青筋鼓跳。
池白榆觉得眼下他可能要更危险一点。
她是?真怕他闹出太大动静,招惹来了其他妖鬼。
情急之下,她略微收敛神情,低声斥道:“见越!够了。”
沈见越一怔,恍惚的视线逐渐聚焦。
“仙师唤我?”
“这?儿还有第二个叫沈见越的吗?”池白榆蹙眉,不赞许道,“你也太不懂礼节了。是?他受了伏大人之令,给我递了帖子让我到?这?儿来。如今你当着我的面横加指责,将为师置于何地?”
“我……”沈见越面露慌色,“弟子并?未——”
“知晓唤仙师,却不明?白其他道理么?”池白榆将从沈衔玉那儿听来的话往他身?上套,“为师以前也与狐族打过交道,听闻狐与狼相似,都得先明?理,再?学化人。而今一见,你的理学到?了何处?”
她面上装得严肃,其实一直在借着余光四?处乱瞟,唯恐这?时候突然蹦出什么人。
“我——”沈见越艰难挤出一字,脸色渐白。
从那双望向他的眼中?,他看见了明?显的失望与斥责。
这?从未有过的情绪出现在仙师的脸上,令他陡生慌惧,甚而超过了对危险的惧意。
也是?这?时,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在师长面前逾矩呵斥旁人,有多?失礼。
他急于解释自己没其他意思,可话到?嘴边,偏又说?不出口。
心好似豁开一个偌大的口子,往里头灌着冷飕飕的风。他唯恐再?多?解释,反会招来更多?不快,最终只道:“弟子知错。”
他看一眼述和,又说?:“见谅。”
述和其实没怎么听他说?话,他这?会儿已神游天外,等那阴森森的视线落在自己身?上了,才应道:“无妨。”
池白榆掐了把汗涔涔的掌心,忍着拔腿就走的冲动,又补一句:“倘若是?从狐书上学到?的规矩,那便回?去再?学一遍。待到?下回?,为师再?来问你。”
沈见越低声应好。
说?话间,已经将近子时。
述和索性又关了所有房门?,这?才同她一起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