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清楚感觉到贴合在脊骨上的枝条,正缓慢地陆续长出小花,这?些从孽枝上长出的花活像触足上的吸盘。
而眼下,那些吸盘正分外有耐心地翕合着,恰似在缓慢吮舐。
接连不断的酥痒落在脊骨上,使?她无意识地轻哼了声。
声音分外微弱,却被沧犽听见。
他手一顿,被痛觉压过的欲念就这?样轻易地再度跃出,连带着她背上的孽枝也在不安地扭动。
枝条的尖端温柔地缠过她的颈子,顺着她的下颌反复摩挲着。
片刻,他终是压下那难以?言明的心绪,拔开瓶塞。
驱邪灵水倾倒而出,如一注溪流浇在孽枝上。
原本缠着她的孽枝突然开始剧烈扭动,似在挣扎。
随着孽枝逐渐萎蔫,竟有空落落的怅然压在他的心头上。很快,那阵怅然就开始化作痛苦,好似有利刃正一点?点?活剜着他的心。
这?股折磨人心神的痛苦来得突然,险叫他丢掷了那瓷瓶。他压抑着低喘,下意识将其当?作是孽枝动的手脚——毕竟现在他的妖力?所剩无多,倘若已成了精怪的孽枝想影响他的心神,也并非难事。
倒是另一边的水池突然传来好几声“哗啦——”声响。
池白榆忍着孽枝疯狂缠动扭曲所带来的痛痒,抬了眼问:“裴月乌?”
“无事。”那方有人应道,“泡得太久了,有些烦闷心慌,在岸边坐会儿了再泡。”
沧犽屏息凝神,忍着近似心绞的疼痛,将剩下的驱邪灵水尽数倒了出来。
孽枝以?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、破碎。
池白榆总算得了解脱,大松一气。
她就势将胳膊往下一放,搭在了沧犽的肩上。
弥漫在心间的失落也在她的胳膊搭上来后,得到了些许缓解。
沧犽捏紧瓷瓶,却不觉得奇怪。
如今孽枝消失,他自?然也不会再受它影响。
他的手一垂,转而搂在了她腰间。不过贴得不算紧,近乎虚扶着。又掩在水里,也看不分明。
池白榆微低着头,刚缓过那阵气,就感觉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。
等等!
不对劲。
沧犽的两只手都在水下搂着她的腰,那胳膊上的这?只是……
她顺着那只修长的手往上看,下一瞬,她便对上了一双压着倦意的眼眸。!
述和?!
他怎么找到这?儿来了?
沧犽也看见了突然出现在池边的人,却没松开手的意思。
他仍旧虚搂着她,甚还?微躬了背,将下巴抵靠在她的肩上。
“小池大人,”他低声唤道,“倒也怪,不过清理些孽枝,竟也这?般疲累。”
池白榆分神瞥他一眼,看见他面色苍白,眼神倦倦,连唇上都不见多少血色,的确是受了大累的模样。
但这?跟清理孽枝也没什么关系吧,他就只倒了下瓶子里的驱邪灵水,能累成什么样?
现下这?样,不是因为他刚受了刑惩吗?
而且……
她又看了眼还?握着她胳膊,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的述和,毫不心虚地说了句:“清理孽枝是挺累的。”
光看述和那副淡然神情,瞧不出他的情绪如何。
他稍松开手,摘下还?沾在她肩上残留的孽枝,指节似有似无地抚过她的侧颈——那上面还?留着一点?浅浅的印。概是在水里泡得太久,又经孽枝摩挲所致。
“如何到了这?儿来?”他问,只当?没看见沧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