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白?榆一顿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听见你叫他的名字了。”裴月乌的手还按在她的肩上,脑袋却凑至她的肩颈处,细细嗅闻着。
他这举动突然,池白?榆下意识往后躲:“你做什么?”
而且她好像在梦里也没喊过沈衔玉的名字啊。
“看看是?不是?那狐狸精给你下了惑术。”裴月乌几?乎是?咬牙切齿地念出“狐狸精”三?个字,“方才?你分明是?陷入了魇症,明显不正常。若真是?那死狐狸动了手脚害你,待从这儿出去便将他的手给剁了!”
“没有惑术。”池白?榆说?,“是?有梦鬼附在身上了,只不过还没来得?及去找子寂道人把梦鬼引走。”
“子寂?”
“就是?那个脸上盖了黄纸的道人。”
裴月乌的眉头不见舒展:“好,你放心。”
池白?榆目露疑色:“我放什么心?”
“待出了这鬼地方,便去杀他。待魂魄散尽,看他再用何物驱使?什么狗屁梦鬼!”
“……”池白?榆何话也没说?,抬手拍了下他腹部的伤口。
她使?的力气不大,却恰好按在伤上。一按下去,裴月乌登时面色微变,脸上的血色也以?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
“你是?嫌一个血洞不够,还想再添两个么?”她收回手,躺在床上。
“可——”
“再者是?那两个梦鬼自己缠上来的,也不是?受那道人驱使?。等从这儿出去,我去找他一趟就行了。”
“那……”裴月乌倚跪在床边,躬身看着她,“那你缘何会梦着那狐妖,为何没梦着我?”
池白?榆:“你还能控制自己梦见谁?”
说?到这事,她也觉得?奇怪。
连着做两回梦,都是?梦见沈衔玉,又或沈见越。
她觉得?要照这样下去,迟早有一天?得?被狐狸精吸完精气。
“那你梦着什么了?”裴月乌又问。
这会儿外?面还在淅淅沥沥地落着雨,天?光也暗,唯有他那双赤瞳招摇得?很,像是?昏沉沉黑天?里的两点火光。
池白?榆沉默片刻,含糊其辞道:“大概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,具体也想不起?来了,想来也不是?什么重要的事。”
裴月乌原本还紧蹙着眉,听见不重要几?个字,眉头又渐得?舒展。
他整个儿趴下去,姿势格外?别扭地伏在床边,说?:“那下回记得?要梦见我,不是?什么重要的梦也行。”
“好啊。”池白?榆的睡意又上来了,半梦半醒间意识不清地说?,“梦着你去给我挖金子,挖越多越好。”
裴月乌伏在床边,耐心听她说?完。见她阖了眼,呼吸也越发?平稳、绵长,他才?没声没息地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心。
过了许久,他紧绷着神情?,倾身啄吻了一下她的脸,这才?起?身离开。
但?拂开竹帘时,他忽听见一声细微的嘎吱怪响——从朦朦胧胧的雨帘间传来,随后,是?嚇哧嚇哧的嘶哑喘气声。
他偏过头,看向模糊不清的窗扉-
不知睡了多久,池白?榆被一阵闷响吵醒。
她睁开眼,发?觉外?面的天?还黑着,且比方才?更加阴沉了。
她看了眼表——
4:17
还没到天?亮的时候。
恰时,外?头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。听起?来像是?在用刀剁骨头,一下紧跟着一下。
想着裴月乌在外?面,她披好外?袍,趿拉着鞋往外?走。
“你做什么呢?小声些,要是?把曲怀川引来了怎么办?”她压着声说?,同时掀开竹帘。
下一瞬,一张已经腐烂了的人脸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