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怀川眼一抬,果见高空有一只鹰隼形状的风筝。
他微微敛起笑,语气难得显露出几分?不快:“还是?该多在?诗书礼节上下些功夫,纵容了脾性,只越发顽劣。”
小仆将身子躬得更低,道?:“是?,公子。”
另一小仆问:“您现下是?去书斋,还是?去庭院?”
“不了。”曲怀川道?,“我还有事,无需搅扰。”
池白榆在?旁听得清清楚楚,却觉奇怪。
这怎么听着不像是?恩人家,倒像是?他自己家呢?
她跟在?他身后,走上一边的回廊。绕过拐角时,她又回首看了眼那两个小仆。
自打曲怀川走远后,他俩就一动不动地?僵立在?那儿,远远瞧着,似乎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。
她眼也不眨地?盯着那两人看,耳畔忽落下一声问询:“大人在?看何物?”
池白榆一顿,回身。
却见曲怀川笑看着她,还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扫了眼。
“没什么。”池白榆说?,“就是?觉得那两个小仆有些奇怪。”
“那是?木头做的傀儡。”曲怀川泰然自若地?收回眼神,“应是?装在?里面?的魂魄不全,平日里跟死物一般。唯有靠得近了,才会蹦出两句没用?的话。”
“……”
NPC吗?
“大人,这边请。”曲怀川引着她穿过庭院。
路上,他问起了刚才在?山寨的事:“大人说?自己的妖力被人夺去,可依在?下所?见,大人方才催动的那张符箓,效用?似乎鲜有人能及。”
“哦,你说?那张符啊。”池白榆道?,“妖力被人夺了,但在?这样危险的地?方,也总得有个保命的法子。”
“正是?,楼中危机重重,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送了性命。”曲怀川稍顿,“大人手中应当不止一张符吧?”
他这话里的试探意味太明显,池白榆只当没听出来,只说?:“要是?就那么一张,我也舍不得轻易就用?了。”
“的确如此,倒是?在?下多虑了,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?”
“只不过符箓虽厉害,终归是?身外?之物。”曲怀川轻飘飘看她一眼,叹笑,“到底不如妖术便利。”
池白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:“那倒是?,有时候遇着一点小麻烦,没有法术帮忙只觉得心烦。用?这符么,又是?在?牛刀杀鸡。”
“听起来便觉麻烦,大人着实?受累了。”曲怀川从旁折过一枝开得正好的迎春,插在?签筒中,“那大人可曾想?过取回妖力?”
池白榆差点就没忍住。
妖都是?她扯出来的谎,她能从哪儿取回这根本就不存在?的妖力?
想?归想?,她嘴上还是?应道?:“说?不想?你能信吗?好比断了手的人,若是?能将手接回来,自是?喜不自禁。”
她怀里的赤乌鸟忽仰起颈,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她。颈子微动,脑袋就跟着歪了两下,似在?想?什么。
“无荒让大人来此处,无非是?担心这楼中的妖鬼作祟。可大人如今妖力受限,真有什么妖鬼惹出事来,便是?有符在?身,也难保平安。”曲怀川看她一眼,“倘若说?些不敬的话,着实?是?无荒考虑不周了,竟将大人推至这等险境里,在?下……也罢,有些话不该外?人说?道?。”
这话听着是?在?为?她着想?,但她的妖力是?假的,无荒细作的身份也是?假的。
倘若这些都为?真,她兴许还会心生感动。
可一旦跳出这可能性,几乎在?他提起无荒的瞬间,她便察觉到了他的挑拨意图。
她摆出副被他戳中心事的神情,为?难道:“只可惜我现下也是进退两难,要是?有办法,又何至于受制于人。”
“先前在下说能找到楼中细作,大人似乎以为?我是?胡言乱语,可若今日找到那人了呢?”
池白榆又适时与他拉远距离,说?:“别想?着套我的话。”
曲怀川慢条斯理道?:“大人误会了,在?下是?为?您着想?。您仔细想?一想?,倘若那细作不在?,那大人又能受谁牵制?伏大人与述大人虽应下无荒的要求,在?此处看守妖狱。可您应当看得出,他二人与无荒并不交好。届时既不怕他们告密,又没了细作牵制,即便您离开此处,无荒也无从知晓。”
末字落下,他俩恰好走至一处房屋前。
他推开房门,信步走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