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身,错愕看他?:“你做鬼把脸都给做没了?”
伏雁柏微偏过?脸,再不?看她,也不?肯挪动一步。
他?心知要是此时离开,以后便断然没了丁点儿机会。因而眼下哪怕她将话说得再难听,他?也尽数受了。
池白榆没当过?鬼,不?知道他?是在胡诌,还?是鬼魄真不?讲什么伦理道德。
看他?跟抹影子似的静立在那儿,又不?肯走,她也懒得再管。天冷,一入夜她就犯困。她吹灭蜡烛,踢开拖鞋便卷着被子滚上了床。
她的眼睛是闭上了,可还?能感?觉到比阴气?更森寒的打量,有如实质,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上。
没过?多久,她睁开眼,对上双洞黑的眼眸。
“……你做什么?”她问。
她陡然睁眼,伏雁柏怔了瞬,又倏地移开视线。
他?不?知该如何开口,只道:“我没出声。”
“你——算了。”
要是被他?继续这么盯下去,她夜里肯定得做噩梦。
思及此,池白榆掀开被子下床,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薄被,随意铺在床边的地上。期间伏雁柏似想帮忙,不?过?刚抬手,就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。
“还?请伏大人躺在这儿,把眼睛闭上。”她不?客气?道。
而伏雁柏竟真躺下了,跟抹影子似的蜷躺在那方薄被上,一动不?动,被乌发遮掩的神情间透出几?分颓靡,看起来似乎还?没从连日的打击中缓过?心神。
也是离她稍微近点儿了,那压在他?心口的丝丝绵绵的痛意才缓解些许。
池白榆心觉诡异。
她感?觉他?现在就和霜打了的茄子差不?多,一下就蔫了。平时有多傲慢,这会儿便有多沉默内敛,跟换了个人似的。
但她满心想着梦珠的事,也无暇理会他?的心绪,没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醒来时,床边已?没了人。
她随意丢在地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,连褶皱都捋得平整。
池白榆还?以为伏雁柏已?经走了,没作多想,洗漱完就出了房间。
结果刚穿过?院子到了厅屋,她就看见伏雁柏站在桌旁,怔看着一碗米酒炖蛋。!
怎么跑到这儿来了?
被她爹娘看见还?得了!
她心一紧,环顾四周,见附近没人,忙上前拽住他?的胳膊。
“你在这儿做什么,快出去!”
“我——”
“小榆?是你在说话?”她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“快些把椅子摆一摆,也好吃早饭。”
池白榆瞬间松开手。
她本想帮伏雁柏找个地方避一避,却没来得及。藏人的地方都还?没找着,她爹就进来了。
池白榆顿觉头皮炸麻,但还?没慌神,转瞬就想出解释:“爹,他?是——”
“哦,还?没跟你说这事儿。”她爹温笑着放下一碗鸡汤面?,“今早上看他?在门口打转,你娘一打听,才知他?身上的银钱被人偷了,又没地方去——外头这般大的雪,他?可好,身上就穿着件薄衫。你娘便让他?进来了,吃碗面?暖暖胃,再去官府报案也不?迟。”
池白榆:?
她倏地看向伏雁柏。
后者起先还?和平时一样,摆出副理所应当的模样。可很快就想起什么,素来微扬的眉眼瞬间就垂了下去,灰心木立。
也是此时,池白榆才看出他?外面?多了件薄氅——多半是她爹的。
她欲言又止,想问她爹就没看出来这人是个没影子的鬼吗?
但最后她到底忍下了,也不?管伏雁柏就在这儿,只道:“爹,也不?该随便在外面乱捡人,万一是坏人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