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琞盯着手里的木头雕刻,他雕刻他自己,几乎不到一个时辰就好了,但是,他要雕刻的大人还不如崔夫人手里的绿布娃娃!
萧琞轻轻的手指摩挲着有了大致形状的木头娃娃,摩挲了一会儿,他便放下了,他微微垂下眼,手指微微攥紧,深吸一口气,随后大步走出牢房,来到牢房对面的玉石矿脉前,垂下眼,面无表情,抬起手指,慢慢的一笔一笔的刻画起来。
直至,忽然人影闪现,影乙跪地伏首,低声禀报,“主子!渭河急报!平亲王失踪了!”
萧琞微微顿住刻画的手指,垂落在身侧,语调缓慢平静的开口,“很好,告知淮河的赤焰卫队,可以开始了。传信赤焰卫队,即可派二队前往渭河找到平亲王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告知影丙,留意上京后宫李太妃的动静,”
“是!”
影乙偷偷的看了眼玉石矿脉的墙面,又是一个“忍”字,主子今晚刻了几个?
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主子的话,寅时了。”影乙一边恭敬回答,一边双手呈递绢帕。
萧琞接过绢帕,慢慢的仔细的擦了擦他用来刻字的手指,即便这个手指上的指甲残破不全,他如今刻字也不用指甲,可还是细细的擦了一遍。
擦完,将绢帕递给影乙,萧琞就慢步走出了天牢,身形瞬间如鬼魅一般在幽山的小径上忽隐忽现,没过一会儿,便出现在了司监所的大门前。
背负双手,站在司监所的门前,萧琞抬头看着黑色的天空,星星点点的点缀着,与昨日晚上似乎又有些不同。
昨日晚上,大人说,“星星少了!”
“有吗?”
“有有有!你看最左边!明明昨天大勺子很圆的,今天缺了两个角!两个!”
“……大人,那是北斗星……”
……
“啊,我就知道……你又那么早跑来了。”忽然响起来的好听的懒懒的声音。
萧琞猛然转身,就见斜靠在门框上的人,穿着里衣,只披着一件厚披风,打着呵欠,一副刚刚醒来困倦的模样。
萧琞不悦的瞥了眼在这人身后的影甲和林澜,影甲和林澜两人心头一抖,齐齐跪地伏首。
萧琞大步上前,将这人的披风拉紧了一些,一边低声带着歉然的开口,“大人,是我的不是,吵醒了你。”
“你在这里,我在里头睡觉,你怎么吵醒我?”林三春打着呵欠,一边说着,一边拉着萧琞的手,“走走走,陪我再睡一下!困死了我。”
萧琞步伐有些僵硬的任由林三春的扯着,萧琞半垂下的眼眸,在林三春扯着他进入厢房后,终于抬起,占据了大半眼眶的黑底泛红的瞳孔幽深暗沉,他的声音依然是缓慢平静,但若是仔细听,可听见他的声音似乎透着一股压抑和沙哑。
“大人……”
“别说话!睡觉!睡觉!”林三春打断萧琞的话,打了一个呵欠,推着萧琞上了床榻,然后林三春自顾自的也爬上了床榻,越过萧琞,进了里头。将被子随便往萧琞身上一盖,接着,握住萧琞的手,捏了捏,就又打了一个呵欠,模糊不清的说着,“睡觉了啊……不许跑……睡觉……”
模糊不清的话音一落,林三春就沉沉入睡了。
萧琞微微闭了闭眼,如此一来,他今晚用刻字来平复繁杂的情绪和不可言说的渴望,是白做了吗?
萧琞侧头看向厢房的木门,木门外,影甲和林澜正对着他躬身拱手,随后就头也不抬的一人一边迅速的关上了厢房的门。
萧琞,“……”影甲也就罢了,林澜怎么也如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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厢房外头,林澜面无表情的盯着影甲。
影甲讪笑一声,小小声开口,“是大人的命令。大人的命令!”影甲最后强调了一句。
林澜没有说话,只是冷哼一声,自然是公子的命令,不然,他也不会和影甲这么配合!就是……心头有些不爽就是了!
影甲擦了擦额头的汗,今晚大人在主子走后,突然醒了,叫了他来,问了一下这几日主子是什么时辰在外头等着,问清楚后就不睡了,喊他和林澜换了一张早就备好的大床榻,这大床榻是钟老前几天来的时候特意打造的,之前请示过要不要换上,大人坚决不要,现在又一边打着呵欠,一边看着他们换,换好了,又一边吃着山楂果子等着时辰,寅时一到,就去外头守株待兔了,咳,不是,是抓他们的主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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厢房里,萧琞望着头顶的床帐,这厢房里只留着一盏暗淡的如蚕豆一般的灯火,暗淡的黄色光芒淡淡的撒在床帐上,如果他侧头,以他现在的眼睛,他大概是可以清晰的描摹大人的脸容,五官……但他却是僵硬的躺着。
他的右手,丑陋的粗糙的右手还被大人握着,大人握着他的手,偶尔无意识的捏一捏。
大人很困倦的睡着,呼吸轻轻的,偶尔有几声低低的喃喃,似乎在唤他的名字,模糊不清的,但他清楚的听到,是他的名字,“萧琞……萧琞……”
萧琞不由的慢慢的握紧手,那瘦弱的握着他的修长的手,被他慢慢的一点点的握紧。
随后,有些忍不住的侧头,靠着他的肩膀,沉沉睡去的俊秀的脸容,就这么的毫不设防的映照在他的红色世界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