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都不哭的,在他面前,哪怕当初的蛊毒和伤多么的痛,都是风淡云轻的唐远之,哭了?
眼泪一颗一颗从那双好看的墨色的眼眸里滑落。
重重的砸了金竹的心头上。
“你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!”
“你昏迷不醒!”
“你却不让任何人告诉我!”
突然间一句一句带着怒意的沙哑质问响起!
唐远之猛地压倒金竹,一手死死的扣着金竹的手腕,一只手扣住金竹的下巴,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着轻柔的话语,“灿灿,你是打算死在我都不知道的地方吗?!”
金竹脸色瞬间苍白了。
果然……姐夫那个混账还是说了!!!
“灿灿……如果我这次没有找到你,你,是不是……到死都不会告诉我你在哪里?”唐远之沙哑的声音轻轻的问着,明明墨色的眼眸里,眼泪还在滑落,说出来的话语温柔却又透着破碎。
金竹:……
他心虚,如果他抗不过蜕变,他是真的打算死了都不能告诉佑安……
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个决定很奇怪,佑安……和他感情好,告诉佑安也无妨啊。
可是,他的直觉,他直觉,所有人里,爹娘也好,大姐姐也好,二姐姐也好,失去了他,都能好好的活着,可是,唯有佑安……他没有办法把握,佑安……能不能接受他死亡的事实……
“因为你只有我了。”金竹慢慢长叹一声,抬起手将眼泪还在不断滑落,颤抖着的唐远之按向自己的肩膀。
这是大概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到的一件事。
在今晚之前他也只是隐隐察觉而已。
但今晚,佑安的一句一句的逼问,忽然间就发现了。
当年那个被他从牢笼里买下来的孩子,一直以来,真的,只有他一个人。
只认他一个人。
“佑安……对不起……”金竹仰望着屋顶上的夜明珠,低声喃喃说着,透着几分艰涩茫然,“可是,我也不想啊……”
不想生病,不想昏睡,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了灵族的所谓圣子。
他也想活着,想陪着佑安走那最难走的路,想看着佑安风光耀眼的站在朝堂之上。
“佑安,对不起……”金竹一句一句的低声喃喃着。
回应他的是,死死的勒着他疼痛不已的颤抖着的怀抱。
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洒落。
林叔揉着脖颈,走向厨房。
这临江月楼,看似只有一栋楼,但实则是双楼,前楼是临江月,后楼是他们郎君的临时住所,而阁楼之上有一回廊,连接着临江月楼和后楼。
“林叔,你没事了吧?”厨房里,阿七和阿六正在煮水,淘米。
“没事了。”林叔心有余悸,六郎君的武技心法竟然远在他之上,而且是超越很多的那种!
“主子昨晚的心情不好。但今天应该不会了吧。”阿七也是有些后怕。
本来以为杀了那些来刺杀的金陵刺客,主子心情会好些,过去四年都是这样,但是昨晚还是不好,连林叔都差点被责罚了。
“不过,说真的,大家都知道的,主子只会跟三郎君一个房间的啊。”阿六一旁插嘴说着。
林叔叹气,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啊。三郎君吩咐了我就得去做啊。”
“看今天的情况吧。林叔,你还是小心些。”阿七说着。
林叔点头,便端起热水,和阿七一起走向阁楼。
阁楼里,唐远之微微睁开了眼睛,恍惚了一下,四年来,他都没有怎么入睡过,昨晚抱着怀里的人,自然就睡了过去。
如同过去的六年。
只有在这个人的身边,他才会放松自己,沉沉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