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月欢看着面前的男人。隔了好一会儿,她才冷静地开口:“祁曜君,你没醉是吧?”祁曜君瞧着她,分明眼尾泛红,但目光清明。“朕说了,朕没醉。”季月欢点点头,“ok,能沟通就行。”她觉得她有必要跟祁曜君敞开了好好聊一聊,不然她迟早被这个男人烦死。谢宇都没这么烦过她。季月欢深吸一口气,坐直了身子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: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,是因为我性格在你后宫看起来很叛逆,所以激起了你的征服欲吗?”“征服欲?”祁曜君重复着这几个字,眼神看起来有些茫然。季月欢没有理会,只自顾自接着道:“但我还是不懂,我觉得我也不算叛逆吧?你想亲就给你亲,你想做我也和你做,还不够吗?作为你的妃嫔,我已经尽到我应尽的义务,你还在执着什么?”季月欢是真的不懂,她不知道祁曜君要什么。要她的爱吗?这就更可笑了。谢宇想要她的爱她理解,因为谢宇是她在现代社会的合法丈夫,她是他的妻子,他为她做了很多,付出了自然想要得到回报。可祁曜君呢?暂且不谈他付出了什么,从身份上来讲,他是帝王,他有后宫佳丽三千,可他更有天下大业。他在繁忙之余想要情绪价值,可以,这后宫很多女人都能给,给不了的他冷落就是了,他的核心应该在事业上,情爱于他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。尤其她根本不是他的唯一选择,所以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呢?祁曜君对她的话仿佛觉得不可思议,他看了她很久,才低笑一声,只是那笑容似带着嘲弄,“在你看来,朕对你的好只是为了自己的征服欲?季月欢,你有心吗?你看不见朕的在意吗?”在意?季月欢也愣了一下,她抬眸跟祁曜君对视,发现这个男人眼神里不仅全是认真,居然还有受伤。他在受伤什么?她莫名觉得好笑,推开祁曜君从他身上下来,她站起身,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。“祁曜君,你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骗我,还是你真的把自己也骗进去了?”“骗?”祁曜君也站了起来,双手握着她的肩膀,力道极大。“你不信朕?”“你弄疼我了祁曜君。”季月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祁曜君没有松手。然后季月欢笑了。“你看,这就是你说的在意,我明确说了我疼,你还是不松手,为什么呢?”“因为你愤怒,愤怒我居然不信你,我的感受在你的愤怒面前,毫无价值。你真的在意我吗?祁曜君,别骗自己了,你在意的是你自己。”祁曜君一下松了手,他忍不住后退两步。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他一时词穷,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。季月欢也不需要他的回答,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帐内烛火的映衬下意外地明亮,却只是浮于表面的亮,落不进她的心里,更是刺得祁曜君生疼。她始终没什么表情,声音冷静甚至是凉薄。“如果这个例子说明不了什么,那我再举一个。”“上次在悬崖边,我跟刺客周旋,你明明早就到了,但还是要冷眼旁观,只因为我当时说的话被你听到了,那话让你生气,所以你就可以无视我的生死……”“朕没有!”祁曜君大声反驳,“朕没有无视你的生死,朕只是想听听你看你还能说什么……朕就在一旁看着,定不会让他动你……”“但我还是掉下悬崖了,不是吗?”季月欢嗤笑一声,见他动了动嘴还要说什么,季月欢举手,比了个暂停的手势:“我知道你要说你也跟我一起坠崖了,甚至我毫发无损,但这是后续,而非起因,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,我们直接通过结果反推逻辑:你是不是因为生气没有第一时间解决莫七?你是不是因为愤怒就不听我的劝告非要逼得我自己去补刀?而正因为你的两次情绪化处理才导致了我的坠崖?”季月欢是理科生,纯粹的理科生,所有课程里她数学成绩最好,捋逻辑这一块她几乎是无敌的,很多时候谢宇梳理案情都需要她的帮助。这也是谢宇辅修那么久的心理学,始终无法救她的一个原因。她的思维缜密到可怕,那张网密不透风,谢宇根本找不到突破口。祁曜君此时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。季月欢等了好一会儿,都没有等到祁曜君的开口,她摊了摊手:“你看,你反驳不了我,就说明我说的是对的。”“那么现在我们透过现象来看本质,我当时说了什么让你生气呢?是我答应让莫七睡我吗?这件事我事后也跟你说了,如今我还好好站在这里,没有被问罪,就说明你的理智是认同我的解决方案的。既然认同,那么当时又为什么会愤怒?”,!季月欢摊开的手反握成拳,只留一根食指,直戳祁曜君的胸膛:“因为我当时的话伤你自尊了。”“祁朝纪,你是天之骄子,你默认所有人都敬你爱你,怎么会有人为了保命而选择放弃你呢?我的命算什么?我应该为你不顾一切,哪怕断手断脚,也应该坚定扞卫作为女人的清白。”“而在你们这个时代,所谓清白是什么?是我作为你所属物的标记,是你权力的代表。谁敢抹除这个标记,就是藐视你的权力,所以你才会愤怒。因为除了你,没有人可以动这个标记,莫七不行,我自己也不行。”“发现了吗祁曜君,在你的视角里,我完全丧失了我作为一个‘人’,该有的属性。”她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。“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在意,那么你从头到尾,在意的也只是你自己。”季月欢说到这儿,笑了一下。“祁朝纪,你不要欺负我没被爱过。有人爱我的,正因为我被爱过,所以我知道什么是在意,你做不到,所以别骗我,也别骗自己。”被爱才有让人前行的勇气,而她所有的勇气都来自小老头。她永远记得小老头那双眼睛,浑浊但坚毅,里面是如山一样坚定不移的爱,将她牢牢包裹。所以哪怕季月欢经历再多的坎坷和磨难,但只要小老头在,她便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幸。因为不管前方的道路多么崎岖又痛苦,这个世界上仍然还有一个人爱她,这已然何其有幸?祁曜君被她说得脸色有些发白。“不是……”他觉得哪里不对,可他今晚因为心情不好,实在喝了太多酒,酒精影响了他的大脑,他这会儿思维一片混乱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。季月欢根本不理会他苍白的辩驳。“你说不是就不是吧,我说这些并没有怪你的意思,我理解你,你是帝王,本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,你的地位决定了你的目光,永远俯视而居高临下,所以你的一切行为我都理解。”她后退一步,又重复了一遍。“我真的都理解。”“所以我没有控诉,也没有在试图跟你争取什么作为人的权力,我知道不现实。”她自己都没有把自己当人,不过是一具还没有死的尸体罢了。“我只是在给你摆事实讲道理,我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,我欣赏你,所以愿意跟你和平共处,但我不希望你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困扰,更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烦我。”“我们维持最简单的关系就好了,你是皇帝我是嫔妃,你想做我奉陪,这已经够了,不是吗?”空气寂静良久。祁曜君按着太阳穴,他的头似乎很疼,疼到他难以思考。季月欢皱眉,想上前看看他怎么了,祁曜君却后退一步。“别过来。”“季月欢,给我一点时间,你的话我听进去了,但我现在有点乱,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。”他说完,转身离开。季月欢望着他的背影,怔忡半晌,随后一拍脑门儿。“靠!我要借马的事儿还没说呢!祁曜君你给我回来!”:()宠妃她脑子有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