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回神,他忍着痛,抬起黑沉沉的眼,唇角略往上勾了点儿。
“方才是在撒谎?”他眸光森森地盯着她,“不曾想无荒派的人竟这般阴险。”
无荒派?
是外面那群道人的门派吗?
她好像在原文里读到过。
池白榆将手攥得更紧。
眼见着他微张开嘴,眸光因疼痛趋于涣散,她道:“狡诈的人,就该阴险之辈来磨,是吧?”
话落,池白榆一把掐紧了那团鬼气。
香灰均匀地铺在鬼气上,竟烫出滋啦的微弱声响,不过很快就被伏雁柏的痛吟盖过。
他微躬了身,无意识地吞咽着,浑身颤栗不止。
池白榆则在观察那团鬼气。
看样子阳气就像是火,会灼伤妖鬼邪气,甚而影响到他本人。
只是不清楚究竟影响到了哪一地步。
想了想,她忽抬起手,压在了他的后颈上。
伏雁柏微低着头,正被那剧痛磋磨得意识昏昏,后颈就压来了一掌温热。
他甚而能感受到掌心经脉的微弱跳动,还有流动的鲜血。
如冬阳撒下,没有炽热到令人头昏眼花,只暖烘烘地贴着他。
他身形一僵。
没来由地,他想起刚同意看守锁妖楼时,向那帮道人提出的要求——
“我要一轮太阳。假的也好,死的也好,不论你们想什么法子,虚妄境中都得挂着一轮太阳。还得晨起暮落,合这万事万物的规矩。”
那些道人答应了他。
却又敷衍了事。
弄了轮没半点儿温度的冷阳,死不死活不活地高悬在那儿。
他为这事写过几封信,但得来的答案都没什么两样。
他们说,他已死了,不过一飘荡幽魂,若真照了热烘烘的太阳,只会魂飞魄散。
全是敷衍塞责。
但他又已答应此事,再不好发作。
而如今在这阴森森的鬼地,他头回接触到了温热的暖意。
与痛意相缠着,同时落在他的身上。
许是疼痛太明显,太过折磨人,而那点暖意又堪比冰原中的一点暖火,使他想也没想就往后贴去,将还在微颤的、吞咽不止的脖颈送入她的手中。
想离得再近些……
与那点温热挨得更紧,哪怕些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