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裴月乌看向自己,他扯着僵硬的?笑,嗓音跟在打鼓一样,忽上忽下:“是——是——是有?位姑娘来——来——来过,又——又无故消失了。”
这?话像是费了他的?全部力?气,刚说完他就脱了力?跪在地?上,但想到魂魄焚烧的?痛苦,还是强撑着往下说:“那蝎、蝎子精想、想吃她的?血肉,但还没、没动手,就消、消失了——消失了……”
磕磕绊绊解释完,他用湿透的?衣袖擦了下脸上的?汗,大着胆子稍抬起头,看了眼裴月乌。
可眼前?人背着光,根本瞧不清神情如何,也没说话,不知喜怒。
他又慌忙低下头,脑袋紧紧抵在滚烫的?地?面上,不一会?儿就烙得生疼,却再不敢抬起半点?儿。
身躯始终没传来异样感,就在他以为要逃过此劫、稍松了口气时,一丝微弱的?灼痛却从胃部发散开?,继而以难以阻挡的?趋势烧向心肺、四肢。
他惊恐抬头,惶惶望向裴月乌。
裴月乌:“只有?那蝎子精想吃她?你要没这?打算,站在这?儿是等着蝎子精的?那口烂牙咬你的?骨头?”
那人更为汗洽股栗,被魂魄濒临碎裂的?疼痛折磨得根本没法思考。
其他妖见状,一时也顾不得其他了,纷纷想要逃走。可腿都跟灌了铅似的?,动弹不得。
一声、两声……无数声哀嚎接连响起,回?荡在这?片灼热的?天空下,其中有?些妖难以承受住这?折磨,竟直接魂飞魄散,仅留下具布满裂纹的?空壳。但没一会?儿,那些空荡荡的?躯壳就开?始快速变得干瘪、枯萎。
去而复返的?池白榆刚走近,就看见一只妖在她眼前?萎缩成一张皱巴巴的?皮,最终化作一摊碎石。
她吓了一吓,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石妖。
她转而看向正用妖气在半空画古怪符文的?裴月乌,也顾不得隐形术还没失效,便径直上前?。
也不是她想这?会?儿就叫他,实在是热得不行了。
刚进这?金乌城,她就已经热得汗流浃背。不想这?地?方竟还能变得更热,现在完全跟烤箱一样,她感觉骨头都快被烤化了。
偏偏这?城池四周还真有?禁制,她根本出不了城。
只能又回?来。
考虑到裴月乌的?脾气,她没碰他,而是先唤了声:“裴月乌。”
画阵法的?手一顿,裴月乌倏地?转过身。
他分明听见了她的?声音,可眼下背后又空荡荡一片,谁也没瞧见。
幻听吗?
“我在这?儿。”池白榆掐了把他的?胳膊,低声解释,“我在练习隐形术,你看不见我也正常。”
胳膊上传来切实的?痛感,裴月乌这?才确定并非是幻觉。
他一下打散了还没完全成型的?寻人阵法,反握住她的?手,并顺着她的?手往上探,最后捉住她的?胳膊。
池白榆以为他就打算拉着她,不想他竟又抬起右手,估摸着捉住她的?另一条胳膊,再沿着胳膊捏,将手指、关节、肩头,乃至侧颈、脸颊、耳朵等全捏了个遍。
在他捏住头发丝之前?,池白榆一下打开?他的?手:“你做什么,当是在捏泥罐子吗?”
“不是。”裴月乌蹙眉,“我看看你有?没有?何处受伤。”
“……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我。”
“你不是在练隐形术?”
“那是对旁人隐形,我自己还看得见啊!”
裴月乌手一僵,随后迅速收了回?去,捏了把略有?些发烫的?耳朵。
“哦,我还以为……”他又用指腹摸起眉骨,眼神往旁别着,“没什么。没事便好。”
“是没事。”池白榆把他紧握着的?另一只手往上一抬,“但能先松松手吗?”
本来就热得很,他身上也热烘烘的?,还要一把攥着她。就这?么一小会?儿,她的?手心也被攥得汗涔涔的?了。
“可我看不见你。”裴月乌说,“这?隐形术就不能取消?”
“还得等一会?儿——那要不换个地?方说话吧,这?里?实在太?热了。”
裴月乌对外界热意的?感知并不敏锐,也是经她提醒了,才后知后觉地?想起这?茬。
思忖片刻,他最终化成赤乌的?模样,又让她伏在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