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在赤乌背上,池白榆顿时有?种趴在火炉上的?错觉,浑身都热腾腾的?。
她忍着热圈住毛羽柔顺的?鸦颈,还没忘提醒一句:“能别飞得太高吗?”
赤乌点?了点?头,以作应答。
他刚从罪域出来,受了好几天刑惩,身体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。方才又用了些妖气,这?会?儿翅膀一扇,浑身便传来难忍剧痛。
他竭力?保持着平稳,待飞出金乌城了,才挑了个平坦的地儿稳稳落地?。
等她站定后,他化成了人形。不比平时,现下他的?眉眼总有?些发蔫。
“你在何处?”他问。
“这儿。”池白榆握住他的手,下一瞬就被他攥紧。
她擦了下额上薄汗,总算舒了口气。
这?外头虽也是艳阳高?照,可比起那金乌城里?不知要凉爽舒服多少倍。时不时还有?凉风刮过,畅快得很。
想起那金乌城,她多问了句:“那金乌城里?的?妖是从哪儿来的??我原本看他们个个都挺面善,但又瞧见了上回?在白狼镇衙门?里?的?衙役,总觉得不太?对劲。”
刚才她没听见裴月乌和那些妖说话,一回?来就见他们全都瘫倒在地?了,一看就知道?受了不小的?罪。
这?样一看,更不像是被他给救到这?儿来的?“善妖”了。
裴月乌看不见她,便微侧着脸仔细听着她的?声音,以确定她的?方位。
他道?:“都是些妖魔的?魂魄——也有?活的?,不过区别不大。”
“他们说是你建了这?金乌城。”
“是。”
“还说他们都是你从恶妖手底下救出来的?,又说你特?意在城池周围布下禁制,为的?便是保护他们。”
裴月乌越听越觉得荒谬,到最后甚至忍不住“嗤”了声:“什么狗屁瞎话!在这?儿住了两天,竟连脑子都糊涂了?几张破嘴里?竟吐不出半句真话——你别信,改天我把他们的?牙全敲了,再让他们吞进肚里?去,看谁还能胡言乱语。”
……果然是在骗她吗?
“既然不是你救的?,那为何要让他们住在这?金乌城里??”说着,池白榆又看向不远处的?金乌城。
乍一看是与普通城镇差不多,可方才她仔细瞧过,那些房屋建筑都是用的?上好木材,牌匾甚而镶嵌着不少她从没见过的?玉石,放在烈日底下格外灼目。
“守东西啊。”裴月乌理所应当道?,“积攒那些珠玉不知花了我多少心思,就这?么直接放那儿,容易招贼,自然得有?人看着。”
池白榆:“……”
都到虚妄境的?妖牢里?来了,能有?什么贼。
她又想起另一事:“我看他们的?表情也怪,明明都晒得受不了了,可还个个儿都在笑。”
“不是晒,我在那城里?的?地?底下埋了地?府火海的?火,自然热得受不住。”裴月乌稍顿,“往常去清算珠玉,见他们都愁眉苦脸、长吁短叹,实在坏人心情,烦心事本来就多,还得天天看那几张脸,恼得很,索性?给他们用了笑面诀。”
池白榆瞬间?陷入沉默。
“……”
差点?真把他当男高?看了。
竟然忘了他也是妖囚。
她犹豫一瞬,终还是说出口:“可我见你也不常笑。”
准确而言,是就没见他笑过。
“每日心烦,哪还笑得出来。”裴月乌思忖着道?,“不过也能使个笑面诀。”
话落,他竟还真抬起手,作势要掐诀。
“别——”池白榆忙按住他的?手,“千万别,现在这?样就挺好。”
那什么笑面诀是挺有?用,让那些妖全都笑笑眯眯的?。可又都笑得分外僵硬,看得久了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裴月乌只听见“挺好”二字,原本白净净的?耳尖登时透出一点?红。
他微蹙起眉,半晌突然冒了句:“你也挺好。”